白石河,清波微澜。两岸青草葱葱,挨挨挤挤;河滩中的几棵榆栳树,被艾草团团包围,像一把把撑开的大伞,阳光透过碧绿层叠的树叶间倾泻下来,微风吹过,花香阵阵,斑斑点点晃动。
村庄坐落在悬崖边上,掩映在一排古树之后,万千枝条齐刷垂下成了悬崖的头发。村口两座年龄相差六十年的青石板桥,一高一低,像村庄的两根触须向外伸展,一直触及时光深处。
夏季,早晨,村庄被村口那棵老榆树王身躯上的蝉声叫醒。太阳少了那份娇羞,早早地从白石山的背脊上一下跃出,火辣辣地。村庄揉揉惺忪眼,彻底醒了,炊烟袅袅,曼妙升腾;羊群咩咩,欢快追逐。叮铛声由远及近,牛儿嚼了一早露水亲润的草回栏了。儿童哐当一声落下栏杆,三下五除二扒下早饭,挎上书包吆喝着同伴一起朝学校奔去。
蝉,这夏天的歌者,伴随着炎热,将夏天颂唱得热闹,天气越热,蝉鸣越响。其实,蝉鸣,从村口延伸到房前屋后,一声,两声,三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似乎没有要停息的意思。蝉噪人愈静,村人居家纳凉,村庄蝉声依然沸腾。
傍晚,蛙鸣,稀稀拉拉。
入夜,晒谷坪上,月光皎洁,萤火虫点点。村人们慢慢聚集,一把蒲扇轻摇,或一张小板凳,或一张卧椅,天南地北地闲聊一番。草丛中,雄蟋蟀做起自己的唱将,大胆引吭高歌呼唤着附近的雌蟋蟀,“唧唧吱、唧唧吱”,声声呼唤声中透着浓情蜜意,或许又是一段“罗曼蒂克”史。
此时,一蛙鸣,众蛙和,“呱,呱呱,呱呱呱”水田俨然成为蛙的战场,鼓点阵阵。小孩子们从白石河洗澡归来。这时大人们只顾自己海侃,根本无暇顾及小孩子们。凉水洗澡越洗越精神,小孩子们玩起了捉迷藏,老鹰抓小鸡,有时不小心闯进艾草丛,栖在艾草丛里的无数萤火虫哗然飞起,没有一丝丝防备,瞬间满天星光点点。
夜已深,留恋不舍回去,晒谷场上的欢欣未尽,为了不耽误明天的上课,只能勉强随大人们一起回家,用湿毛巾擦一把身子躺下。躺在床上,见窗外月光如水,月光透过窗户映在书桌上,耳边依然响起“吱吱”“呱呱”“嘘嘘”……俨然是一场交响乐章,枕着阵阵虫鸣声入睡。
村人皆睡,独余村庄被夏虫鸣煮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