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菖蒲夹的鸟鸣

杨义传
2022年04月22日

陈斌的故乡在西江边的菖蒲夹,七十多岁的老母亲一个人独自住在老屋里,每到周末他都会驾车回家,陪伴老母亲度过周末时光。

回到老屋,陈斌喜欢写上几段文字,在朋友圈分享西江幽静的乡村景致。分享最多的是菖蒲夹清晨的鸟鸣,隔着手机屏幕仿佛都能听到西江边各种鸟儿或清脆、或婉转、或嘶哑的啁啾鸣唱。

朋友圈晒着晒着,就有好事者搭腔了: “你在家等着,我们中午到你家听鸟鸣。”我们一行四人浩浩荡荡,直奔海口镇菖蒲夹,“鸟鸣着你的鸟鸣”来了。

陈斌家好找,长江同马大堤和广成圩的结合部,紧挨广成圩大堤内侧的一栋乡村二层小楼。前些日子,我还驾车驶过这段大堤,去西江江豚保护区去看江豚。偌大的院子里,种着几小畦寻常的莴笋、白菜,在一棵小树的根部,盛开着一片红艳艳的不知名的花儿,整个院落显得生动亮丽起来。尽过乡里的礼数,陈斌打头,翻过大堤,我们去听菖蒲夹的鸟鸣。

穿过短短的乡间小道,西江便在我们的面前铺陈开来。奔腾的长江在此处被江心洲隔开,东江是长江的主航道,西江安静平缓,江水湛蓝,不见舟楫,是江豚难得的繁衍栖息之地,国家有关部门在此设立了江豚保护区。西江和大堤之间,则是大片的湿地。绿油油的菖蒲草蓊蓊郁郁地可劲生长,随着春风,海浪般地涌动着。 “菖蒲夹”,多么精准灵动的地名啊。

菖蒲草在浪着,几位老男人也在浪着,老魏不用说了,连一向矜持儒雅的向东兄也像个孩子一样,蹲在草丛中,左拍拍,右拍拍。陈斌生于斯长于斯,菖蒲草的形象和气韵早已融进了他的血液里。

陈斌南京医科大学毕业,深耕儿科医学领域二十余年,曾经被国家派遣到战乱纷扰的南苏丹作为医学专家援外两年,现任安庆市某著名医院的儿科副主任。和孩子打交道,给他们问诊号脉,哄着他们打针吃药,那得需要多温柔的态度,多细心的技巧啊。此刻,他仿佛回到了童年,在和玩伴们打闹

嬉戏。任何人都是属于故乡的。

上得高处,有一排农居俯瞰着西江。此时,已是人去楼空,挺漂亮的两层小楼,就被人们无情地抛弃了。陈斌有些伤感,他说,我对母亲说过,菖蒲夹的鸟儿真多啊。母亲回答,鸟儿多了有什么用,人都不在了。

回到家里,桌子上已经摆满了碟碟碗碗的农家菜,都是陈斌老母亲的厨艺。陈斌说,母亲听说你们要来,吩咐我到镇子上买些高档的食材来,我说不用买,菜园里自家蔬菜、竹篙上吊着的腊肉咸鱼就行了。陈妈妈上了年纪,眼睛也花了,看东西都模模糊糊的,这一桌菜肴就是陈妈妈摸索着做出来的。陈斌说,我每次回家,就喜欢看着老母亲摸索着给我做饭,我也不打帮手,说明老人家脑子还清楚,行动还利索。

这桌菜都是我们所喜欢的味道。没得说的,那就大碗酒喝起来。老魏和陈斌成长经历类似,性格脾性相同,两人就一来二去地入了酒巷。金主席和向东兄平时不善饮,此时也端起酒杯,小杯小杯地叨陪着。最难得陈斌的姐夫,平时不喝白酒,也不善言辞,几杯酒下肚,眼睛就红了起来,姐夫在城里做建筑装修打拼了二十几年,最近回到老家,担任村里的村委委员,融进了新农村建设的骨干队伍。

说起姐夫,陈斌眼神里溢满了感激之情。陈斌姊妹五人,一姐三妹,父亲去世得早,家境十分艰难。他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曾经想丢掉书包,出门打工挣钱。姐姐说,你是我们家唯一的男孩,家境再艰难也要培养一个读书人。姐夫的话就更直接,读书好不好是你的事,供你读书是我们的事。陈斌

上大学收到家信,姐夫的文字不多,信纸里都夹着十元钞票,那可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啊。

经过我们的三请四邀,陈妈妈才坐上了主位,陪着我们喝起酒来。我望着眼前比我大不了一旬的陈妈妈,心里涌起了敬佩之情。我母亲和陈妈妈境遇相似,把五个孩子养大成人,那种艰辛不是亲历者是无法想象的。陈妈妈文化不高,心里却亮堂堂的,几个子女培养成人不说,就是对待媳妇女婿,也是将心比心,为后辈着想,真正的母慈子孝,其乐融融的一大家子。老魏外表粗粝,内心却相当柔软,起身好多次,向这位令人敬佩的母亲敬酒。情义真,气氛好,两瓶白酒见了底,陈斌抱来一大坛子30 年女儿红黄酒,那是扬州的妹婿带回家的。开车不喝酒,我要是入了酒阵,这尚存的十几斤女儿红不在话下。

我们聊到了菖蒲夹的鸟鸣,聊到了那些自由跳跃的鸟儿。陈斌突然问我,你知道鸟和雀的区别吗?这一下子把我问倒了,我还真不知道鸟和雀怎么分类,怎么区别。但是我知道,鸟儿是属于浩瀚蓝天的,雀儿是属于生他养他的这块土地的。陈斌是一只雀儿,他属于这块生他养他的菖蒲夹。

杨义传,男,退休闲居安庆。喜欢旅行、阅读、垂钓,写点文章,自娱自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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