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下午,我在公园里遛弯时,看一只小白猫躺在绿草地上,半眯着眼打盹儿,觉得十分安宁和温暖。看着看着,我又开始想念我的那只老猫。
80年代末,母亲从她朋友处讨来一只浑身雪白、眼睛漆黑的猫进家来,向来爱猫的我高兴地围着它团团转,亲切地管它叫小白。因为母亲要上班,我就主动担负起照顾小白的活儿。每天上学前,我做好自己早餐后,将小白一天的食物备好;放学回家后,我总站在家门口,呼唤小白快回家。小白一般很听话,听到我叫唤声,会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我身边。偶尔不灵验时,焦急的我,只好挨家挨户或满四野地去寻找,当发现从黑暗里,浮出一个圆圆白白的身体时,我就知道是我的小白来了,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晚上一家人吃饭时,贪吃的它蹲在我脚边,眼巴巴地瞅着我。母亲叮嘱我,晚上不给小白东西吃,要饿它,逼它去逮老鼠。我嘴上应着,常乘母亲不注意,偷偷地放下食物到隐蔽处给它吃。
小白在我娇惯下,长得很快,但逮老鼠的本领总不见长。母亲偶尔发现家中还有老鼠时,总骂它好吃懒做。溺爱小白的我,不敢向母亲讲实话,就解围说小白不但漂亮可爱,还爱“学习”呢。因为每天晚上,只要我上楼写作业,小白总尾随着我,先在我脚下打会儿盹,见我不搭理,干脆跳上写字台,趴在桌子一角看我写作业。
在小白的“陪读”下,三年紧张的高中岁月,以我第一次高考落榜而结束。在母亲的鼓励下,我选择住校复读,中间偶尔回家时,发现小白已养了两只小猫,平时总厮混在一起,不怎么搭理我;放寒假回家时,发现小白经常无比悲伤地叫唤着,问母亲,母亲解释说,她将两小猫送人了,小白正想念它们呢……我第二次高考结束后,盛夏,勤劳的父母,正带领工人拆老房子,兴致勃勃地要盖新楼房……焦急等待高考结果的我,还没接到学校录取通知书,却接到父亲出车祸住院的通知!父亲住院后,母亲要日夜在医院看护,哥哥下班后来回送食物,晚上留医院陪母亲共同看护,只留我一人看家做家务。白天我要忙着洗衣、买菜、做饭,忙忙碌碌;晚上一人独守几百平的大房子,望望老屋被拆一半,残垣断壁摇摇欲坠,看看堆积成山的建材因父亲入院而不能动工,一种莫名的发自内心的悲伤,紧裹着我,潸然落泪时,小白总是蹲在我脚下,或偎依在我怀里,像亲人一样,形影不离地陪伴着我。
岁月起伏间,小白已由中年步入了暮年,原先光溜溜的白色皮毛变成哑灰色,牙齿都会被鱼骨头卡住。垂暮之年的它,经常打败仗,有一次还挂了彩,身上被咬一大洞。小白虽然老了,但还不糊涂,知道我会关心它,于是当鱼骨头卡住时,慢慢来到我身边,张着嘴要我帮它剔掉;打败仗受伤时,委屈地看着我,要我帮它惩“凶手”。也许,它也把我当成它的亲人吧。
2001年,因新建城市防洪墙需要我们的老屋被拆迁,随着周围的房屋依次倒下,我们知道真的要带着小白,离开这片故土了!可当一切准备就绪后,小白忽然不见了,没有任何征兆的就彻底地不见了!也许,小白那年就已离开人世间,但我总认为它还在世间,总会在不经意间想起它。如昨日,在初秋的阳光里,看一只猫打盹,就想起抱小白入怀,它欢喜,我也欢喜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