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丑年的一个冬日,我们去了鲟鱼镇。
淡淡的风拂拭着江面,泛起圈圈涟漪,一层层向远方漾开。阳光透过稀疏的黄叶,泻在地面。腊梅在房前屋后绽开嫩蕊,淡淡的香味弥散在空气中。小镇安宁纯净,一如世外桃源。
鲟鱼镇已有500多年历史,因地形酷似鲟鱼嘴而得名。她像是飞天而下,一不小心落在长江的一侧,张开大嘴望着长江。她小巧玲珑,面积只有2.81平方公里,与枞阳县城仅一河之隔,距桐城市区倒有65公里,是菜子湖的出口,又是桐城水系唯一连通长江的咽喉。
站立船头,看着茫茫的江面,耳边仿佛响起质朴的渔歌:“新鲜鱼儿满了舱,小船送,大船装,左一筐,右一筐,水产公司收购忙。”我仿佛看见,渔民们正撑着一艘小木船,伴着朝阳出门。待西山的夕阳收尽最后一抹余晖,渔民们收起最后一网。看着满舱的鱼虾,渔民们黝黑的脸上露出满足的快慰,明天的生活有了着落,烟火也添了更多滋味。一个渔民高呼一声:“欸,回家喽!”听到的人也会回应一句:“回家喽!”一时渔歌四起,响彻“鲟鱼嘴”上空。
家家都有“捕鱼人”,这是鲟鱼镇2020年前的状况。如今,鲟鱼镇的渔民家中再也找不到一只渔船。为响应国家政策《长江十年禁渔计划》,家家户户拆解“腰盆”渔船。鲟鱼镇的百姓告别“靠江吃江”的生活方式,主动当好“长江卫士”,另谋出路。
一方水土有一方民俗。鲟鱼镇的民俗有着独特的风格。鲟鱼镇的孩子们每人都会有一个相同的玩具,那就是船模,这船模是初为人父的年轻人亲手制作的。送船模给孩子,正表现出渔民对船的敬畏。鲟鱼镇的饮食也有忌讳。宴席上摆放鱼很有讲究。整条鱼上桌,鱼头和鱼尾要朝向尊贵的客人,鱼头寓意“前程远大”,鱼尾寓意“顺风顺水”。吃的时候不能将鱼身翻过来,渔民最害怕翻船,因此很忌讳“翻”字。不管哪一种风俗,都折射鲟鱼镇人对平安顺意、幸福美好生活的憧憬和追求。
说起鲟鱼镇美食,首屈一指的当属鱼饺。鱼饺工艺独特,味道鲜美,一饺难求,能否吃到鱼饺要看缘分。因为制作鱼饺的原材料黑鱼,不是每天都能买到的。鲟鱼镇的鱼饺不同寻常之处,在于饺子皮不是面粉擀制,而是用黑鱼肉制成。把鱼肉制成饺子皮有极其精细的一套工序。首先是精选上等里脊肉,将之制成肉馅,再用黑鱼肉做成饺皮。四五斤的黑鱼最佳,太小的肉质不紧致做不成饺子皮,太大的肉质太老口感不好。饺子皮的制作工序,更是复杂精细。先是将黑鱼肉打成花刀,再用清水反复冲洗半个小时左右,直至透亮。等到鱼肉薄得像一张纸,富有粘性,才能将调好味的肉馅塞进两块鱼片之中,用生粉封好口。
制作鱼饺考验的是厨师的刀工、力度以及火候的把握,稍不留神,鱼肉就包不住饺子馅,一锅鱼饺就糊踏踏的。
厨师将剩下的鱼头和鱼骨熬一锅浓汤,再将鱼饺放到清水中煮熟后,放入熬好的鱼汤中。等到水面浮起一个个白晶晶的鱼饺才算是大功告成。掀开锅盖,满屋飘香。迫不及待夹起一个咬上一口,“哎呦,好烫!”吐也不是,咽也不得。吃鱼饺,得耐住性子细细品尝,因为制作时难免会有几根未剔出的鱼刺,弄不好会刺疼舌尖。鱼肉嫩滑,肉馅鲜美,汤汁浓郁,鲜滑爽口,味道妙极,经常有一些远道的客人慕名而来。
“枞江夜雨势如倾,拂柳滋花尽有情。几个渔翁趁新水,江头无数棹歌声。”明代许浩笔下的桐城八景之一——“枞川夜雨”充满诗情和画意。漫步江堤,即将竣工的枞阳大闸高大雄伟,气势非凡。建成后其蓄水能力将大大提高,航运也将大为改善。2018年引江济淮重点工程开始征迁,这个在民间曾被誉为“桐城特区”的渠首小镇即将迎来新的发展契机,鲟鱼镇的未来,一定会闪耀出更加夺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