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语（外三首）

夕辉掉在道上，踩上去
咯吱咯吱作响
那是瓷，在反刍自己的年少事

咬住的青春不知疼，奔跑中
有碎落一地耗不完的瓷

而慢下来，无法计数的
碎瓷，专门用来浪费
——碎得越多，越惦记，越锥心

几句从喉腔里哽出的瓷语
有金子般碎裂的声音

盘山路
刚抬脚上山，便被一条路缠住
梯田不断交出粮食才得以脱身
我们口袋空空，只得供认
一条蛇的阴谋

路累了，躺下便是一条蛇
诱人在此劳作、恋爱、生育
一生不得重提登攀

良田生万物，山峰不急于秃头
抽身是不可能的
一条箭头路也得认命

起风
窗外风声，很紧
是的，风声很紧
一波一波的
绝望、哀号、撕裂……
或有另一个人间
也有风，也有躲不过的
事情

山城
长江、嘉陵江，常年在这里当“棒棒”
愚公没来得及移走的山
它们负责搬运

山城有搬不完的山水
我只奉命劝说一座平顶山
别给眺望添堵，也别
负气给一首多年未尽的情诗留下错字

歌乐显山，南山、铁山坪、中梁山
没来得及喘息，还有露水的鹅岭
居高不肯下来

跨一座山，便可取一座城
九曲十八拐，需要舍得一点儿耐心

妹子从辣椒里来，眼里长勾魂的光
市花山茶禁不住噗嗤一笑

作者简介：徐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重庆作协全委会委员，重庆市地质作家协会副主席。著诗集《空藤》《骨箫》等4部。参加《诗刊》社第13届“青春回眸”诗会、鲁迅文学院第29届高研班。作品见《人民文学》《诗刊》《中国作家》《青年文学》《散文选刊》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