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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诗词中的秋雨

江利彬
2022年09月23日

秋雨,是一首温柔静谧的催眠曲,淅淅沥沥,伴随着我们进入梦乡。唐代诗人白居易的《秋雨夜眠》:“凉冷三秋夜,安闲一老翁。卧迟灯灭后,睡美雨声中。灰宿温瓶火,香添暖被笼。晓晴寒未起,霜叶满阶红。”秋天的夜晚,带着阵阵寒意,灯灭之后,便听着窗外轻柔的雨声入眠,他的心中是静美的,连梦都是甜美的。直到天亮了,也没有起床,而是添上香,继续暖被窝。管他屋外天寒,管他满地红叶缱绻,只管屋内睡美,多安然,多闲适。而更为闲适的,莫过于王维的《栾家濑》:“飒飒秋雨中,浅浅石溜泻。跳波自相溅,白鹭惊复下。”一连几个灵巧的动作,塑造出极具张力的听觉意境,反衬出秋雨的闲适和可爱。

秋雨,是粒粒浸满相思的红豆,无需打磨,就涨满秋池。唐代诗人李商隐的《夜雨寄北》,句句不提相思,却句句皆是相思,“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你问我何时归来,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归期。眼下这夜色中的巴山,秋雨绵绵,池塘里秋水已满。什么时候才能和你一起在西窗下剪烛夜谈,再来叙说今天的巴山夜雨呢?这是一首朴素的小诗,整首诗明朗清新,没有起兴,没有典故,有的只是一份对幸福的遥望与憧憬,极具浪漫。

秋雨,是一封写满思念的信笺,字字句句,萦绕着淡淡的忧伤。“萧萧山路穷秋雨,淅淅溪风一岸蒲。为问寒沙新到雁,来时还下杜陵无。”杜牧的《秋浦途中》,写的是他不幸遭贬,途遇秋雨,雨水洒在身上,思乡之情油然而生。短短几句,道尽了他对故乡、对亲人的怀念,更道尽了他宦途的枨触、羁旅的愁思。同样是写秋雨里的思念,韦应物的《闻雁》又多了几分凄切:“故园渺何处,归思方悠哉。淮南秋雨夜,高斋闻雁来。”故园的渺远,长夜的漫漫,秋雨的绵绵,雁声的悠长,皆在诉说着无尽的思念。

秋雨,是一朵濡湿了的芙蓉花,瓣瓣含羞,在秋雨中轻颤,触动柔肠。清代词人纳兰容若的《减字木兰花》:“相逢不语,一朵芙蓉著秋雨。小晕红潮,斜溜鬟心只凤翘。待将低唤,直为凝情恐人见。欲诉幽怀,转过回阑叩玉钗。”遇见纳兰,遇见秋雨,亦遇见那样美、那样伤的秋天,充满着浓浓的文雅之气,仿佛无边无际的秋雨,滴滴落在眉间、心上……

秋雨有“雨洗秋山净,林光澹碧滋”的明净,有“秋雨一何碧,山色倚晴空”的惊艳,有“雨洒吟蝉树,云藏啸山狖”的愉悦,有“共眠一舸听秋雨,小簟轻衾各自寒”的深情,有“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的凄凉。但不管怎样,潇潇秋雨过后,人间分外清明,时光亦变得宁静、安然,我们也将策马扬鞭,驰骋在西风渐紧的岁月长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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