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贴近冰山的小城是否不同?
大多数人如江流奔向大海,冰山是少数人的坚持。
一年四季,同样的阳光,融化亿万年前的古雪花。
亿万年前,大地荒芜,雪花滋养红柳,梭梭,甚至白杨树。
寒风在不远处啸叫。
然而,总有静谧超乎物外,打动我。
闭上眼睛,听见冰山融化的声音。
村庄未曾入睡的母牛,咀嚼干草时,安详的声音。
在疲倦中入眠,睡意袭来,怜悯而温存。
朦胧中,听见自己也有坚韧又破碎的一面。
2
雪地,小动物留下竹叶与梅花。
颜色深,且旋转若星空中盲目的小行星。
更远处,半干旱的草原托呼拉苏,野茫茫的雪像飞机舷窗外的云海,那般光滑,冷漠,苍茫。
假如,不是有几个不辞辛苦开车而至的年青人,空无一物中放开车轮的画笔,强行留下直线、斜线、圆形、半圆。
目光含着钻石的太阳,此刻正割舍平静,给予类似于刻舟求剑的安慰。
7
我见过喀班巴依雪峰。
那一年,沿着木头台阶爬上库尔德宁,无边无际的高山草原。
牧人扬鞭催马,羊群安宁,啃食青草。
远处的喀班巴依雪峰,我不敢直视。
寒气逼人。再一次,问自己为什么靠近,这夏天里的冬天,让人裹紧披肩的寒冷。看起来很远,却近得令人窒息。
一阵细雨飘洒,一派青草朦胧。
伊犁马垂首吃草。
不停的饥饿,不停的青绿,不停的寒冷,让我看见更冷的事物更接近阳光。
9
大地空旷,风吹云散,只有河流不羁。
坐在伊宁去往巩留的山坡,仿佛一位牧羊人,已经忘记羊群。
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
寂静这么多,取哪一种,才能让大地显得不荒凉。到头来,收揽羊群和拥抱星空一样。
浑身冰凉,我再次返回。
土地是春天的序曲。洞箫般的水流向远方。
(薛菲,甘肃甘南人,现居伊犁。伊犁师范大学图书馆副研究馆员,伊犁师范大学伊犁学研究中心特聘研究员。作品散见于《星星》《伊犁河》《扬子江》《诗潮》《诗歌月刊》《西部》等。著有诗合集《在甘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