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处理…

儿时爆米香

檀结海
2022年12月30日

记得儿时,农村物质极度匮乏,人们的生活十分贫困,孩子们吃的零食都是来自地里,像黄瓜、萝卜、红薯等,上点档次的就是一分钱一颗的劣质糖果或爆米花了。

爆米花对当年的孩子们来说,可谓是奢侈品了,每次看到别人家吃爆米花,就哭闹着要母亲给钱去炸。炸一罐爆米花收五分钱加工费,一罐爆米花能炸出半编织袋,一般人家一次都会炸一两罐,这样,家里的孩子就可以吃上一段时间;若是家里来了客人,也都是用爆米花来招待。

进入秋冬季,乡下炸爆米花的就多了起来,爆米花师傅挑着沉甸甸的担子——一头是黑咕隆咚的爆米机,一头是沾满尘土的旧风箱,一边走,一边高昂嗓门吆喝着:“炸爆米花喽……”听到吆喝声,清冷沉寂的村子顿时躁动起来。最先听到吆喝声的无疑是孩子们,他们一窝蜂地从家里跑出来,围在爆米花师傅周围,左看看,右瞧瞧,想一探爆米花是怎么炸出来的。随后,那些正在纳鞋的大姑娘、小姨子和忙于家务的女人们,也都心急火燎地端着用升斗装好的大米或玉米,依秩排着长长的队伍,嘻嘻哈哈地等待着加工,乍一看,俨然就是乡村一道亮丽的风景。

炸爆米花的过程并不复杂,所谓爆米机,其实就是一个黑乎乎带摇把的大肚形密封铁罐,罐上安有一个气压表,罐子连接着一个风箱和一盆火炉,这是当时的乡下普遍流行的一种加工爆米花的方式。

炸爆米花的师傅大多是中老年人,别看他们上了年纪,可手脚都很利索,先将火炉点上火,架上烧得黑黝黝的爆米机,拽住铁罐左侧的把手娴熟地一摇,那空罐便飞快地旋转起来;待罐子预热得差不多了,即用一支铁手柄“哐啷”一声打开罐盖,将玉米倒进罐里,添点糖精,然后拧紧罐盖,将罐重新放到支架上,再往炉里加把柴火,左手拉动风箱,右手转动着铁罐,炉子里的火在风箱的助力下,火苗直往上窜,将爆米罐烧得滚烫。爆米师傅不时瞄一下气压表,掌握火候。孩子们个个歪着头,眼睛盯着爆米师傅的一举一动。寒风中,熊熊炉火映照着一张张红通通的小脸。虽然冰冷的寒风一个劲地往脖子里钻,可孩子们的脸却似春天的花朵,眼光期待着爆米机炸响,心里荡漾着即将收获的喜悦。约摸十分钟的时间,爆米罐的温度越来越高,气压也越来越大,当气压表指到预定位置时,表示罐里的爆米已经熟了。这时候,爆米师傅连忙停止摇动爆米机,对着围在旁边的孩子们大嚷:“要炸了,快走开。”话音未落,孩子们赶紧四散逃开,有的藏到墙角处,有的躲到草垛后面,有的跑到远处,缩着脖子,猫着腰,双手紧紧捂住耳朵,瞪着圆眼向爆米花的地方张望。只见爆米师傅麻利地将爆米罐的罐口伸到一条宽大的麻布袋里,把袋子的末端用绳子扎紧,将撬杠套在铁罐的阀门上,然后用力一拉,脚同时朝铁罐上的机关猛地一踩,随着“砰”的一声巨响,一团雪白的烟雾瞬间腾起,空气中弥漫着米花的甜香。大伙都皱起鼻子,贪婪地吸吮着飘散的米香。馋嘴的孩子们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纷纷围上去用脏兮兮的小手争抢溅到袋子外面的爆米花,也顾不上爆米花上的灰土,迫不及待地将抢到的爆米花塞进嘴里,还没来得及细嚼,甜而酥脆的爆米花便化进到肚子里。会抢的孩子除了吃了些,口袋里还塞得满满的,整个爆米场地上都飘荡着大人和孩子们幸福的欢笑声。现在回想起来,在那个年代,有爆米师傅在的地方,就是最热闹的地方,也是最欢乐的地方。

爆米花除当零食吃,还会在许多方面发挥其独特的作用。随着生活条件的改善,过年时,家家户户都要做点猪肉圆子,将爆米花和剁碎的猪肉揉成肉圆子,味道特别鲜美。将红薯熬成的糖丝,加入炒熟了的芝麻或花生,再加入适量的爆米花,揉匀,打实,用刀切成小方块,香甜可口,是招待客人的上等点心。将爆米花和熬制的红薯糖丝,用手工拌成“欢团”,点红配绿,好看好吃好玩,既是春节间的美食,又寓意着节日喜庆吉祥,一家人欢乐团圆,和和美美。

时光荏苒,岁月沧桑。如今,物质丰富,市场上随处都能买到好吃又方便的零食。虽然也偶见久违的爆米花,可都是加工高档,不是添加了奶油就是巧克力,再也吃不到童年的味道了。昔日的爆米花,连同那个贫瘠而快乐的岁月,一同慢慢走进了历史的深处,留下的,只有人们无限的感慨和追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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