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
润泽路是一条短巷。
很短。风从东头来，摩托从东头来，人力三轮车从东头来，共享单车从东头来，轿车从东头来，城里人从东头来，乡下人从东头来，这些，全都堵在西头。
西头卷起尘土，西头在建。
阳光不挤，阳光是拐角擦鞋摊上方的一块遮阳布。
坐下来歇歇。
米粉店人满为患，面馆还打着烊，小五金店摆上了人行道，棋牌室的门虚掩着，美容美发店灯光迷离，睡眼惺忪。
行道树叶一枚枚落，日子一枚枚落，今天和昨天在重复着，叠加着。
不是每一个脚步都有计步器计着数，脚步匆匆。
润泽路前身是一田坝，我们走过的地方，就是一茅草小径，如今道路硬化了，溪水流不过来，巷子有些堵了。
唱歌的小巷
小巷在唱歌了。
第一支歌是卷闸门唱的，店主的哈欠声是长长的过门儿。
第二支歌是洒水车唱的，一句歌词唱不完，洒水车就开过了巷子。
第三支歌是清洁工唱的，扫一帚，唱一句，直到车流人流盖过来，歌声才小了，但从没停止。
清洁工的歌最嘹亮，她唱的是山歌，唱着唱着就会把人带偏，带到曾经的乡村，带回曾经的童年，带去摇动着的外婆桥。
润泽路上的这支歌，都听得懂。
擦皮鞋摊
拐角处，一亭，擦皮鞋专摊。
一个人走过来，又有人走过来，他们在擦皮鞋摊前，停下，看看自己的皮鞋。
看一个人走过来，看另一个人走过来，擦皮鞋的女人，目光停下，不看人，只看路过的人脚上的皮鞋。
拐角处，人流量大，总有人停下来坐坐。
不擦鞋也坐坐，累了也坐坐。
鞋擦起来了，我注意到，擦鞋的女人把那么多的阳光都涂在了鞋子上，鞋擦亮了，鞋上有光了，满条街都整洁了。
我还注意到，鞋亮了，那双擦鞋的手却暗淡了下来。
我伸出的脚又收了回来。
作者简介：黎杰，四川省作协会员，南充市嘉陵区文联主席。作品见诸《人民日报》《诗刊》《星星》《绿风》《天津文学》《草原》等。出版文集《给爱一点空间》《等爱的槐花》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