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岩村的中午很安静,炊烟袅袅,人间烟火在无声无息地流淌。一座村庄少不了树木,一棵百年老树就是一部村庄的历史。紫岩村里有两棵上百年的桂花树,听说长了一个多世纪,我们都有些惊讶。我家的小院也栽了一棵桂花树,20多年树龄,树身不过碗口粗。上百年的桂花树又是什么样的呢?在村人的指点下,我们一探究竟。
两棵桂花树,一棵在农户的家门口。还没到桂花开放的时候,只有满树的枝叶,碧绿茂密,遮住了头顶大半个天空。树干很粗,几乎是我家那棵桂花树的4倍。不过,它大概不讲究这些,安静地守在这里,偶尔赢得一声惊讶、一句赞叹,陪伴它的是村民、青山,还有暮云朝雨。另一棵桂花树躲在角落里,两座房屋的空隙处。登上高高的台阶仰望,这棵百年老树在夹缝里生长,它努力伸直身子向上窜去,因为它知道,只有向上才有生长的空间。
如果说,这两棵桂花树记录了这个村庄的历史,镌刻着它的厚重,那么接下来我所遇到的另外两棵树则写满了村庄的生机、夏意的盎然。
村民的屋子大多沿路而修,树木也栽种在路边,很容易就被发现,给人带来惊喜。我这么说,李子树大约是不同意的,它的枝叶是绿的,果实也是绿的,它大约很自信,人们不可能轻易发现它的秘密。但谁知人们都有一双慧眼,在青枝绿叶间硬是找到了李子,这不啻于找到了宝藏。李子树上挂满了果子,挤得树枝探出了园外。我们站在园外,惊叹这累累的硕果。主人豪爽地请我们入园采摘。李子树栽在菜园里,菜园里的菜蔬也长得丰硕喜人。我们直奔李子树而去,摘下李子就放在衣兜里,兜里满了,仍意犹未尽。大家相视一笑,仿佛找回了童年的快乐。
揣着满满一兜李子,我们向前走去。前面的人发出一声惊叹:“杨梅树!好多杨梅!”主人没有将院子围起,杨梅树就站在路边,满树的杨梅果红艳艳、圆溜溜,藏身在碧绿的枝叶间,可怎么藏得住呢?它的红是那么显眼,谁能视而不见?树上的杨梅果太多,以至于杨梅成熟后枝丫支撑不住,坠落一地,真是一树杨梅、一地杨梅。主人大约是不在家,任由杨梅脱落在地。杨梅树旁有石桌、石凳,石桌轻染青苔,古朴沧桑,杨梅掉落在石桌上,掉落在石桌下,旁边一株美人蕉咧开嘴笑。主人不在家,兜里也是满的,只好望梅兴叹。临别之时,回望杨梅,杨梅不语。也许,它自开花自结果,早已见惯人来人去。
离开紫岩村时,村庄还像我来时一样安静,可我却觉得有些不一样了,无声的热闹在空气中飘荡,在树丛里穿梭,有树叶间呓语,有青李的嬉笑,有杨梅的深沉,还有美人蕉在咧嘴笑。
回到家中,将兜里的青李放置在草木灰的敞口碗里,一大碗青李,映得室内一片清凉。过了几天,碧青的李子变软了,色泽泛黄,李子熟了。轻轻撕开外皮,尝一口,汁水清甜,带着淡淡的酸,滋味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