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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火枪(外二章)

莫独(云南)
2022年07月01日

翻开族史。一路,硝烟弥漫。

血雨腥风,骏马嘶鸣,一场更大的风暴,由远而近。

战,还是退?

面对即将收获的千顷稻菽,寨老把鸣火枪攥出了火,狠狠地扛到肩上。

而面对庭院前天真地嬉戏的孩童,寨老又无力地从肩上放下鸣火枪,深深地垂下高昂的头颅。

远方是不知的遥途,远方有永远的家园?

一杆杆枪支,像一堆烧火棍,堆在坑里,掩埋!

扶老携幼,一步三回头地退出故园,退出安宁,出走异域——千年的迁徙路,千年的血和泪,一直洒到红河岸边。

……而今,红河岸边一堵被火烟熏黑的墙壁上,一杆鸣火枪被烟灰覆盖住,仿佛在回忆一段悲咽的往事。

弯刀

细雨霏霏。淬过烈火的牙,阴霾的天气,亦掩盖不住生命的亮。

稻禾青青。田间的百草亦青青。

雨中,一个披蓑戴笠的汉子,肩扛弯刀,健步走过田埂。

山风习习,吹拂着稻草,亦吹拂着百草。

山风横过弯刀向上的刃口,感觉到了一种闪闪的疼。

弯刀,哈尼山寨普通的农具之一,汉子人家行走农事不离手的拐杖。

弯刀不弯。面对多灾多难的生活,弯刀一直挺直了钢铁的腰杆。

铓和鼓

一路,撕杀声潮涌。

进或退,各司其职。

铿锵或者雷鸣,迸进血腥的红。

天生的一对,合作,是一个民族结束千年的迁徙后完美的重配,退出硝烟,重新回到舞蹈中,回到当初的节奏里。

红河岸边,山峰入云。

高原和平原断落在记忆里,半山腰成为民族新的视点,森林和水走进命定的脚步里。

劳动亦如时回到日程中。

“一寨安乐看一对铓鼓,一家幸福靠一双父母。”

一圈一圈地把篝火围在中央,旋转、起舞。

铓和鼓,像山寨的心跳,跳出安宁、祥和、欢快的夜晚。

谁的脚杆痒了?

痒的,不是脚杆,是被生命激奋的心。

【作者简介】莫独,哈尼族,现居云南蒙自,中国作协会员。出版《守望村庄》《雕刻大地》等10余种。获全国第六届少数民族文学骏马奖、第四届“中国·曹植”诗歌奖一等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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