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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戈铁马,一部秋天的书 — —看秋水堂如何点评《金瓶梅》

俞莉
2022年05月20日

“秋水”是文学评论家田晓菲的笔名。最初记得这个名字,是在少年时代,那时有本刊物叫《少年文艺》,田晓菲是上面的小作者。后来,她上了北大,读英语系。似乎就淡出文学界了。

与这个名字再度重逢,缘于这本《秋水堂论金瓶梅》,她是该书的作者。身份为哈佛大学东亚系教授,研究中国古代文学、晚明文学与比较文学。这本才智并重的研究性著作,又重燃起我对这位少年时期文学偶像的敬佩。

她说《金瓶梅》“是一部秋天的书。起于秋天:西门庆在小说里面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如今是九月五日了’。它结束于秋天:永福寺肃杀的‘金风’之中。秋天是万物凋零的季节,死亡的阴影笼罩着整个第一回,无论热的世界还是冷的天地。秋属金,而第一回的众多伏笔好像埋伏下的许多金戈铁马,过后都要一一杀将出来,不能浪费。”

将《金瓶梅》开宗明义地概括为一本“秋天的书”,新奇独特,想一想,又万分贴切。女学者的眼光就是不一样,充满感性。

在中国文学史上《金瓶梅》被排除在四大名著之外,“淫书”“禁书”的名头,使得读它要冒道德上的风险。我少时读红楼,成为红迷一分子,这么多年来,隔段时间都会重翻一翻。的确,《红楼梦》当得起四大名著之首的美誉。后来看到了兰陵笑笑生的《金瓶梅词话》,不由会与《红楼梦》对比,《红楼梦》是一部诗意的小说,他也写斗争,写爱情,写家族,写兴亡,写衰败,写丑陋,写到最后,“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他的诗意在于,给我们描绘了一个极其浪漫的理想化世界。曹公名言,“女儿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我见了女儿就清爽。”在男尊女卑的封建时代,曹雪芹毫不避讳地把满腔热情倾注在那些聪明美丽的女孩子身上。当我们沉浸在大观园天真浪漫的世界里时,再进入《金瓶梅》,就仿佛一下子掉入声色犬马的污浊世界。

在曹公眼里,这个女儿是有严格界限的,必须未婚,而且还没有沾上男人的臭气。否则“比男人还可恶”。

田晓菲敏锐地指出,“《金瓶梅》所写的,却正是《红楼梦》里常常一带而过的、而且总是以厌恶的笔调描写的中年男子与妇女的世界,是贾琏、贾政、晴雯嫂子、鲍二家的和赵姨娘的世界。”在《红楼梦》里“丑态毕露”的成人世界,正是《金瓶梅》作者着力刻画的,而且远不似“丑态毕露”那么漫画性的描摹。

《金瓶梅》是一部世间的书,对小市民的吃穿用度,日常生活,描绘细致入微。在所批判的人物西门庆身上,也绝不是简单的脸谱化。从许多方面可以看出《红楼梦》受它的影响和对它的借鉴。

田晓菲说,“一个读者必须有健壮的脾胃,健全的精神,成熟的头脑,才能真正欣赏与理解《金瓶梅》,能够直面其中因为极端写实而格外惊心动魄的暴力——无论是语言的,是身体的,还是感情的。”“《金瓶梅》直接进入人性深不可测的部分,揭示人心的复杂而毫无伤感与滥情,虽然它描写的物质生活并没有代表性,但是这部书所呈现的感情真实却常常因为太真切与深刻,而能够令许多心软的、善良的或者纯以浪漫的读者难以卒读。”

《秋水堂论金瓶梅》可以和原著《金瓶梅》结合起来阅读。这仿佛一个高妙细致的人,在旁不时点拨。虽然是文学评论,但一点不枯燥,其思想、才情,让人佩服之至。

作者耐心地一回一回地给我们分析,说项,具体而微地点评了书中的种种人情世故,论说各色人等的不同情怀不同面目。把你可能在原著中忽略的细微之处,挑出来,放大,让你不由眼睛一亮,开启了思路。

好的文学评论可以帮你指点迷津,进一步理解原著精神。

《秋水堂论金瓶梅》是一部有说服力的书,从中我们可以更深切地领略《金瓶梅》所表现出来的炎凉世态和复杂人性。那些栩栩如生的市井人物,就在我们身边。

“眼见着,它起高楼;眼见着,它宴宾客;眼见着,它楼塌了……”这人世的悲哀和局限,不正是我们凡夫俗子看不破的人间写照?

秋水堂在《金瓶梅》中看到的是“慈悲”。她说,“《金瓶梅》所给予我们的,是《红楼梦》所拒绝给予我们的宽容的人性。”

诚然,一家之言,有没有道理,同好者不妨去看看。

俞莉,中国作协会员,广东省签约作家,教师,现居深圳。在《当代》《中国作家》《清明》《山花》《芳草》等杂志发表中短篇小说若干,出版有长篇小说《我和你的世界》、《我的似水年华》、《谁敲响了上课的钟声》,小说集《潮湿的春天》入选深圳新锐小说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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